本文转自 Common Edge，原标题 “ Building Madness: How the Boom and Bust Mentality Distorts Architecture ”.
建筑师处在经济的两极。对我们而言，一个时代不是最好，就是最坏。而且，处于极端情况的不仅只是建筑师。整个建筑行业正被调试以便适应这些极端情况，但惟有建筑师会因经济繁荣获得心理安慰，因经济衰退饱受精神摧残。所有行业都有对其它事物的依赖性，比如医药需要保险，法律需要司法体系，但只有建筑行业存在一种更严峻的依赖关系：没有资金，就没有建筑。
承包商倾向于以纯粹的交易方式应对市场变动。对他们而言，经济繁荣意味着更多的工作、人手和预算，以及随之而来的业务扩张。对建筑师来说，繁荣意味着生活的保障。每一位建筑师都想有所作为，大部分建筑师都对建筑有精神诉求，如同建筑师理查德·罗杰斯曾说:“建筑是我的热情所在，是我的乐趣来源，年纪越大，我越能享受这种乐趣，原因在于，我认为建筑师能够影响人们的生活品质。”然而，这种诉求，只有建筑建成才能获得。
当经济衰退时，我们建筑师深感恐惧，更加强烈的意识到，作为建筑师，除了本职工作，我们还需明白两件事：金钱和信念。建筑师常有信念，但客户只在有钱时才有信念。跟绝大部分的艺术品一样，建筑与其资本双宿双飞。
或许，过去的十年能让我们有所启发。
十年之前，建筑师，尤其是住宅建筑师，时常处在动荡的眩晕之中。我们不断经历自由市场的过山车，这是这个行业的惯性病，但在2007，建筑设计师被卷入一场庞大势力的中心。住宅建筑以前所未有的涨势超越了房地产普通周期的供需。
在短期内，这种美国梦式的建筑热潮由此主导了世界经济。杂志，新媒体，各大机构，以及整个市场，都建立在这种热潮之上。2008年，这个庞大的泡沫破灭，一切天翻地覆。自2007-2009年间，美国经济损失了14万亿美元。2007年以后，拉斯维加斯和凤凰城等地的当地产市场由兴盛跌入萧条。密歇根，加利福尼亚和亚利桑那的住房成交率跌破20%。
这并非新鲜事。自1978年Jimmy Carter能源危机（还记得吗？）期间入行起，我经历了四次经济衰退。在那些疯狂的经济条件下，那种低迷转化成房贷按揭率，落在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。因为建筑得不到资金，设计也就更少。
几年之后，我经历了里根革命，那时McMansion式的大户住宅在市郊纷纷拔地而起，直到1987年股市崩盘，一切终止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晚期，经济快速且稳定的复苏，随后是一场储蓄与借贷危机。新技术的发展带动了经济的复苏。数字革命带来互联网网站和网络公司，大量的风险资本随之涌入。然而，这些早期的公司没能获利，风险资本有去无回，技术泡沫随之破灭。
之后就是这场著名的美国房产热。不同于其它的热潮，这场热潮提升了住宅设计师的地位，这种提升超越了客观价值层面。美国房产热直接产生于建筑领域：美国每年增长三百万新住宅，带领经济走出技术崩溃的阴影。房产价值超越了股市价值，成为中产阶级创造财富的利器；成人住房成交率达到69%，创出一番新纪录。
每个人都想方设法地赚钱，因为我们居住的房子成为一件共同的商品，成为在普遍住宅所有权之下受政府和银行支持的事业的一部分。最终，银行和证券市场的利益驱动压倒了成本和价值的现实。
在某些市场，你可以买下一艘船的残骸，喷点漆，稍作装饰，不到半年，就能赚上好几万。在建筑市场，住宅建筑师还只做出了一所全新的或是返修的房子的小部分设计，自称的住宅建筑公司就几乎增加一倍，构成美国建筑行业新增的百分比：总趋势是，新增公司占所有建筑公司的20%，增长约10%。
建筑师再次受到经济大炮射程的波及：我们从他人所创的形势中获利。不同于其它几次繁荣景象，这一次的热潮建立在欺骗和剥削的基础之上。这里有掠夺成性的贷款者，满嘴谎言的中介，以及受利润驱动的市场玩家，这一场盗窃骗局不会持续下去。没有这价值爆发比通货膨胀还厉害的住宅-这场繁荣的助推器-这市场会彻底崩塌。
这一建筑市场的类型，即美国住宅，首次成为世界经济的破坏之力。股市崩盘，失业率激增，投机倒房的行为也终于停止。二十一世纪的头七年带来一场惊天海啸，建筑师处在风口浪尖，在随后的浪潮中，被彻底淹没。
历史重演
原因何在？建筑师自身难辞其咎。
如果建筑师关注于帮助人们建设家园，如同医生一视同仁对待病人，律师为客户排忧解难，他们能构建一种可抵抗经济繁荣与衰退影响的微型经济。建筑师应当明白，我们的文化环境有能力重视任何一种水平的设计，而不是贪恋繁荣时期才能建成的独领风骚的建筑。
这才是经济衰退给我们的教训。房地产市场崩溃之时，我们所见的，是新住宅令人震惊地减少了90%。这种饥饿般的现实在其它行业是难以出现的（buggy whip制造商要破产也能撑住一代人的时间呢）。
建筑师总是认为，繁荣时才见我们的价值真相，萧条时我们无关紧要。我们似乎没有意识到，以上两种情况都不正确：建筑热潮不能反映我们的内在价值，没有建筑作品的证明也并不意味着我们无关紧要。我们的价值，不论是对于客户或者这个社会，都是持久不衰的：在任何市场，设计都是不可或缺的。
建筑热潮的发生有其自身的道理，但欲望的满足也会损害建筑师的价值，这种损害不仅是在设计层面。在繁荣时期，建筑师能轻易获得高设计费，对营造商的权宜之计也更能忍受。常言道，爱情使人盲目。
我们为何要这样自毁长城？建筑是一项基本的人类行为。过去十年的剧变和建筑行业的整顿急剧提高了我们的生产率，但也减少了各种工作机会。对我而言，这低迷的十年带来的不仅如此。我更加坚信，建筑师有其用武之地。我们提供的服务，不论经济条件和建造成本，都是有其价值的。
我们是形式设计者，是创新人士，偶尔兼任营造商，但在经历了十年冲击后，我们也是幸存者，我们更加明白，建筑首先是一项服务，而且永远是一项服务。我们拥有专业知识，创新理念，最为重要的是，拥有不局限于极端情况的宽广而深刻的视角。
总有建筑师追随金钱而非专业价值。是否每一位医生都会咨询手术结果？是否每一位律师都会商讨讼诉结果？这些行业因其专业服务而收费，以知之更多而自豪。建筑师应当成为规划和建设领域的心态开放、言行诚实、自主自愿的行家，同时避免繁荣时期的疯狂建设的心理。这种价值观在任何经济情况下，繁荣或者萧条，都能持久长存。
Duo Dickinson有三十年的建筑执业生涯。他的第七本书，AHome Called New England将在下半年出版。他为New Haven写建筑评论，也为Hartford Courant撰写设计与文化相关的文章。
编辑：韩爽 翻译：张慧敏
